听着落叶“沙沙”的声音,脚步与它交流。是落叶的舍弃,才有机会与我呢喃。是脚步的亲近走进秋色,才有我们意外的相逢。午夜窗外“沙沙”的雨声,就好像蚕宝宝在桑叶上弹奏的“沙沙”声,在编织一个金傅宅的美丽金秋梦。
这次到金傅宅村采风,我们去得最早,那是因为去寻找昨夜未完的梦。岩口湖的水涨了,那是因为装了昨夜思念的梦;岩口湖的水绿了,那是满坡的桑林沁入了美丽;岩口湖的水变得微波荡漾,那是我的血液在晨光里涟漪。我踱步在满目翠绿的桑田,在阡陌踟躇不前。沉浸在绿的海洋;陶醉在叶的芬芳醺香;在秋风中“沙沙”叶的摩挲声里,迷恋在枝叶缝隙之间的天籁。直到桑田深处隐隐传出一对老人的呢喃,我循声拨枝而进。
桑田外面围着格网,在狭窄的田埂头半隐着网门。踩着潮湿的泥埂,往桑林深处摸索,转过几重桑树,忽见一块小空地嵌在桑林丛中。一位大伯隐约在桑树后,一位大娘俯身在田垄清理杂草。老俩口边劳作边唠着嗑。我的冒昧进入,没有引起他们注意,他俩继续着自己的劳作。
“大伯大娘好!您们在忙什么呢?”我不好意思地笑着打招呼。
大娘穿着黄色短袖,靛青底大花裤,弯腰拔着杂草,一垄垄菜苗油嫩可爱。
“你是哪里来的呀?”大娘边拔草边问。开始寒喧起来。
“我是城里来的,到你村里来参观拍照的。”我晃了晃照相机:“你们桑村林真大。能给您们拍个照片吗?”我征求着他们意见。大伯微笑着走出树荫,笑眯眯地站在桑树前,扬起头,可见宽大的额头铮亮光洁,稀疏的花白头发,只有耳上一圈隐有黑色,长长的眉毛里几根特长的白毛,招展在额头,脸上竟没有蚯蚓一样的皱纹。他整理了下皱着的灰白T恤短袖衫,赤着身,卷着黑裤脚,腰背挺直,精神充沛,根本看不出八十岁的高龄。拍完照,大伯就开始聊侃起来。
大伯姓陈,是金傅宅村里的小姓。这里的桑树种植规模是义乌最早最大的桑林基地,在人民公社时期就在山坡地上种桑养蚕。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桑葚也成了热销的水果,为桑农创造了丰厚的收入。
陈大伯望着村边一排排种桑养蚕后造起的高楼房说:“桑树种起来前几年,生意很好,价钱也卖得起,收成不错。采桑葚时人山人海,很热闹。这点要托村干部统一规划的福。现在各地跟风都种起桑葚,多了,收入就没以前好了。”说完轻叹起来。我问起这里的桑葚质量怎么样时,陈大爷眼睛又闪出光芒,神采飞扬起来。
“这里的桑葚很大个的,有手指一样大,二节指般长!”陈大伯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在我眼前用手作了个多大的手势,脸上漾溢着无比的自豪。
“哇,好大啊!可我家种的几棵只有花生米样大,不好吃。”我好羡慕了。
陈大爷耐心地教起我种桑技术:“除了治虫施肥,修剪枝也很重要。第一次桑葚摘完后,要把所有枝条都剪掉,只留根部20公分以下。你看,现在重新长出这么高的枝叶,到了下半年落叶后,再整剪枝头20公分左右,不让它长太高。这样,明年的桑葚会生的又多又大又甜!”
我听完陈大伯传授的经验,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从没修枝过,舍不得剪枝。现在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仿佛眼前是我家的那几棵桑树,已挂满了手指般大小紫红晶莹的桑葚,惹人馋涎欲滴。
大娘今年78了,看我对桑葚这么感兴趣,也直起身加入聊天:“弟,这桑葚还有个故事呢,听说过没有?”
“还有故事?没听说过,您讲来听听。”我充满好奇,静听她细讲。
从前有户农家,父亲被人掠走。母亲许诺,谁能救回父亲,就把女儿嫁他。家里的马听后飞奔追去,救回父亲。父亲却把马杀死剥皮暴晒。风起,马皮飞起包裹女儿跑走了。第二天发现挂在树上,变成了蚕。
“所以蚕也叫马头娘。养蚕的地方大多建有蚕神庙,听说庙里供奉的蚕神马明王原来还是义乌人呢!”大娘讲起故事来津津有味,脸上挂着虔诚和骄傲。
村边的池塘,一边映着绿油油的桑树,一边映着高高的楼房。塘沿上大块的石头围成一圈,鹅卵石镶在路面,像天上的星星落在了小径。小径绕过三十多年的大樟树,它舒展在塘边,把每一年的绿都沉淀在水底。门口的三角梅开着粉红的花朵,像蝴蝶停在摇曳的枝头。柚子树上挂着一个个大香柚,让人可望中秋已临近,又是月圆时。树下的大水缸里,几条小锦鱼悠哉乐哉地嬉戏,陶醉在花香柚香之间。楼房后面是水泥路,一排红豆杉郁郁葱,疑似北山的红豆杉梦飞金傅宅,与昔日的故人偶遇相逢。山沟沟里的金傅宅,似一只金凤凰,在岩口湖畔翱翔。
池塘边来了一位大嫂,在埠头洗新鲜的毛竽和番薯。白里透红,玲珑可爱的小番薯勾起我童年的记忆。不怕羞涩地向她讨:“大嫂,番薯能给我一个尝尝吗?”
大嫂挑了四个红番薯递给我:“自家控的新番薯,生吃味道也很甜。拿去,不用客气。”
我挑了二个小番薯:“谢谢,谢谢。今天真得太高兴了。”我开心得像个小孩。
在采风过程中,我一路咀嚼着番薯,独自品尝着甜滋滋的美味。感觉到田野上吹来的秋风是甜的,它酝酿着丰收的瓜果稻香;我闻到窗户里飘出的炊烟是甜的,它融合着鸡鸭鱼肉的佳肴美味;我看到村民的笑容是甜的,它漾溢着淳朴热情善良的幸福。我闻到了金傅宅金秋的甜蜜。
注:若与实际有出入处,乃各元素进行了文学再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