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忆祖母

巴山夜雨201 发表于 7 天前

<style type="text/css">html{font-size:375%}</style><link href="https://pics-app.cnyw.net/static/publish/css/style.css?v=20240712" rel="stylesheet" position="1" data-qf-origin="/static/publish/css/style.css?v=20240712"> <div class="preview_article ">   <img src="https://pics-app.cnyw.net/forum/20250404003647front2_0_245257_Fsl0VOBi6SdUNJBZBtmiPSVITaYy.jpg?watermark/1/image/aHR0cDovL3BpY3MtYXBwLmNueXcubmV0L18yMDE5MDQyNTA5MTYwMF81Y2MxMGE1MDc5ZjY2LnBuZw==/dissolve/100/gravity/SouthEast" alt="" width="800" height="1422" data-qf-origin="forum/20250404003647front2_0_245257_Fsl0VOBi6SdUNJBZBtmiPSVITaYy.jpg?watermark/1/image/aHR0cDovL3BpY3MtYXBwLmNueXcubmV0L18yMDE5MDQyNTA5MTYwMF81Y2MxMGE1MDc5ZjY2LnBuZw==/dissolve/100/gravity/SouthEast" />   几度清明，几度思念。 转眼间，祖母离开我们已三十六年了。那年，我刚参加工作，祖母以八十九岁高龄安然长逝。 多年来，一直想写一篇纪念祖母的文章，用文字镌刻下对她的思念。可每每提笔，总觉词不达意，生怕自己稚拙的文字无法完整呈现祖母的慈爱、善良、节俭、坚韧与智慧，以及她对我人生的深远影响。于是，这个心愿便搁置至今。 今又清明，依照旧俗，我与弟弟等家人一同前往离家十里的村公墓，祭拜祖父、祖母和父亲。 那是一座极普通的土坟，与祖母下葬时别无二致。坟前青草萋萋，在春风中轻轻摇曳。我们肃立墓前，燃起三炷清香，深深鞠躬。供上果品，焚化纸钱，心中默念着请故亲享用。年复一年，这样的仪式不知是否真能慰藉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于我而言，除了遵循传统祭奠，或许用心写下一段文字，才是最好的怀念。如今我已近花甲之年，这个夙愿再不能拖延了。 祖母的前半生，因她生前鲜少提及，如今已无从考证。只能从我零星的记忆里，拼凑出她平凡而伟大的一生。 祖母生于1901年，于义乌西乡吴店村一吴姓人家。彼时正值清王朝末年，女子裹足之风犹盛，祖母那双“三寸金莲”，想必自幼便承受了缠足之苦。因家境贫寒，加之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旧俗，祖母未曾进过学堂，甚至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家人只唤她“囡囡”。 在我记忆中，祖母最鲜明的品格便是勤劳、善良、节俭与坚韧。 祖父母育有六个子女，四男二女。在解放前的艰难岁月里，将六个孩子拉扯成人，其艰辛可想而知。 祖父是方圆十里闻名的木匠，手艺精湛，许多大户人家的房屋木作皆出自他手。我七岁那年，祖父八十高龄去世。对他最深的印象，便是他微胖的身形和那根时常握在手中的粗长拐杖。听族人说，晚年的祖父因高血压神志不清，常会无意识地挥杖吓唬路人。 自我记事起，祖母便终日忙碌——操持家务、照料孙辈、侍奉祖父，从未有过片刻清闲。 祖母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她曾告诉我，在四十多岁时开始信仰基督。此后数十年，她每日天未亮便起身，从床底取出稻草垫，跪地祷告，然后开始一天的劳作。祖父去世后，她更坚持禁食早餐，以恪守教规。 祖父离世的第二年，我那正值壮年、身材高大、体魄强健的父亲，竟因肝炎转为肝硬化，在医疗匮乏的年代溘然长逝，年仅三十九岁。这对祖母而言，无疑是致命打击。老年丧子已痛彻心扉，更何况还要面对我们分别为十岁、八岁、六岁三个未成年的儿孙。 母亲为维持生计，常偷偷往返于义乌、金华、兰溪等地做些小买卖。在那个视经商为“投机倒把”的年代，祖母也难免会替母亲提心吊胆，生怕“市管会”的查抄。 母亲外出时，我们姐弟三的饮食起居，自然的由祖母给我们料理起来。有时我们姐弟三人，会挤在祖母那张一米多宽的床上。被子单薄，孩童睡相又差，祖母常要半夜起身为我们掖被角。 祸不单行，父亲去世次年，不到五十岁的大伯也因病离世。两年内连丧二子，这般打击，纵是铁打的人也难以承受。可年近八旬的祖母，却将悲痛深埋心底，依旧每日喂猪、编麦秆扇、织祷告垫，从未见她停歇。 大伯去世两三年后，堂兄在修缮大伯分家时分得的厢房时，在顶端墙体内，发现一把刀和两根写有“东一”“东二”的竹签——这是《鲁班经》记载的诅咒之术。伯父和父亲是四兄弟中的**、老二，应验了竹签的东一、东二。族人愤慨不已，认定父亲与大伯的早逝与此有关，欲找当年工匠的后人讨说法。祖母却劝道：“定是太婆（我曾祖母）待客不周，还有我自己做人有亏欠，莫要为难别人了。” 这就是我的祖母。即便承受着连续丧子之痛，仍以宽厚待人。凡事先责己，她一生与人为善，从未与人争执，可见一斑。 因祖母德高望重，与人为善，村里基督徒每晚都会挤在她那不足三十平米的屋内祷告。床、桌、灶台之外，跪满了二三十人。有时我也跟着跪下，闭目随祖母祷告。虽对教义懵懂，但这是我当年对她最大的慰藉。 最难忘的，是祖母收留邻村那个疯妇。她年约六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整日游荡各村。孩童们常远远喊她“shui dui 颠婆”，惹得她追打不休，我们都避之不及。唯独祖母多次收留她，给她梳洗、供她食宿。奇怪的是，疯妇从不对祖母撒野。 节俭是祖母身上最显著的特征。从我记事起，祖母几乎没有穿过什么新衣服，经常穿着那两套布满补丁的老式对襟衣裤，衣裤虽旧，却总是很干净。难得在过新年的时候，才会穿上姑姑买的新衣。 在我记忆中，印象最深的还有祖母的就餐，无论和谁一起吃，总是等到最后一个。就餐前，雷打不动，闭眼做一分钟的祈祷。有时菜蔬有剩，就放着下一餐或第二天吃，除了馊臭的喂给猪、鸡等家禽、家畜，从来没有看到她倒掉过。因此，现在我每次在餐馆就餐时，剩下都有打包的习惯，就是受祖母的影响。 后来我上高中住校，每周一次回家带米和腌菜，家境贫寒，学费尚且东拼西凑，更无零用钱。祖母却常从皱巴巴的手帕里掏出**、一块塞给我：“孙儿，去买点纸笔，偶尔也买顿新鲜菜吃。” 再后来，我考入省城大专，半年才回一次家。祖母愈发苍老，脸上沟壑纵横。每次假期，我唯一的尽孝方式，仍是陪她祷告，跪在那熟悉的草垫上。我一直自责：为何没能在她生前，用自己挣的钱给她买件新衣、一顶暖帽，哪怕一双袜子？ 参加工作那年，祖母腹部的肿瘤已十分严重。我们劝她就医，她却淡然拒绝：“我一辈子没进过医院，凡事祷告交托主。人总有归去之日，我笑着面对。”一辈子没有上过一天学，却能戴上老花镜自学诵诗，能唱几十首基督歌曲的祖母，其智慧令我这读了高等教育的孙子汗颜。 1989年4月20日，那年的清明节过后半月，也是我参加工作刚满二月，祖母安详离世。出殡那日细雨霏霏，邻村的基督徒也赶来参加，二三百人组成的送葬队伍按基督教仪式，将她送往天国。除了两位女儿，四个儿媳的啜泣，我们都未落泪——这是祖母教导的坚强。 去年腊月，随着小叔的离世，祖母的六个子女皆已辞世。我想，这个清明节，他们该在天国团聚了。人间疾苦，终会化作彼岸福报。 跪在青草萋萋的坟前，忽觉这方寸之地，便是我的《陈情表》。古人尚能为报祖母恩拒官守孝明志，而今我只能将三十六年积攒的思念，化作纸灰间的絮语。 写完这些文字，终算了却多年夙愿。纵使文笔粗浅，难尽祖母美德万一，但此生有此祖母，足矣！ 作此迟到多年的纪念文字，愿祖母天国安息！ 注: “shui dui“系汉语拼音，邻村名，为避不宜，隐去汉字。  </div>

成老师 发表于 7 天前

欣赏佳作超赞！:victory::victory::victory::victory::victory::victory:

成老师 发表于 7 天前

https://pics-app.cnyw.net/admin_FsbLrH4XpF1aok8fg1u_Me6G4sVj.png送出团圆月x1

义西农民 发表于 7 天前

文章情感真挚，语句朴实，一个平凡又伟大的祖母形象跃然纸上。通过对祖母的几个情节细腻的描述，展现了新旧交替时代，中国传统女性的普遍一面和特殊的一面，内容充实，情感丰富，是稠州论坛绣湖文学不可多得的佳作。

吴建杰 发表于 7 天前

看了看

大美北苑 发表于 7 天前

欣赏老师佳作超赞！

细心的坛友 发表于 7 天前

:):)

玉@芙蓉 发表于 7 天前

欣赏佳作点赞！:victory::victory::victory::victory::victory::victory::victory:

成老师 发表于 4 天前

谢谢你用心精心创作，你是辛勤的园丁，为绣湖文学、为义乌文学的繁荣昌盛作出了很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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