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伺机出击
楼洪民
晚饭后，陈流来到洋尾村坚勇中队队部，只见潘力行，汪晗清，徐文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方桌旁，窃耳私语，陈流便想退身出去。
“总指挥，我们三人正要找你呢。”潘力行连忙喊道。
陈流回转身，来到桌旁，诙谐地说:“刚吃饱晚饭，你们肚子里是不是又在咕噜半夜餐吗。”
潘力行那张青涩稚嫩的脸，泛着红晕，心情有些激动地说:“今晚，我们中队准备吃份大餐。”
陈流见汪晗清，徐文两人神情庄重，不苟言笑地坐着不动，便知有戏。
“怎么，今夜有行动？”陈流那张成熟稳重的四方形脸庞，敛起笑容，对着三人，轻声地问。
“中队长，好机会。”贫苦出生的汪晗清，曾是国军的一个排长，在富阳激战日军大部队三天三夜，撤退时，所在营，所剩无几，伤亡惨重。他带着4名兄弟南撤，流荡在洋尾村路上，碰上蔡卫荣，潘力行几人，正在购买散兵的枪支，他一听说要组建抗日队伍，便坚决请求参加抗日活动，陈流心想部队正缺少军事作战方面人才，便点头答应。
汪晗清面对陈流，冷静地说:“据徐文侦察小组报告，盘据在茅草山上的日军，有一个小队14人，伪军一个班，火力配制二挺机枪，24支长枪。”
陈流压低嗓声，有些关切地问:“据点上这么多人，火力配置也较强，我们有无把握取胜。”
“能。”汪晗清圆着大眼睛，对着陈流坚决地说:“中队中原有国军散兵，县民团团丁近十人，队员使用枪械训练了一个月，都已经会使用，有把握打击这帮狗日的。”
汪晗清分析着说:“茅草山据点，岗楼还没建好，都住在帐篷里，刚进驻的日伪军，一时还不适应环境，战斗力主要靠日军，伪军一个班才组建不久，为虎作怅，助纣为虐，缺乏战斗力。”
“行，队伍拉出去练练，多研究几个备用方案。”陈流当即拍板同意。
农历6月初十，盛夏的夜晚，月儿半圆，银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天上的星星也伴随着闪烁。稻田中的青蛙“呱呱”地鸣叫声，时续时断，虫儿轻吟，萤火虫早已累得休息。半夜变得清凉，知了失去了蝉叫的烦燥。
坚勇中队在侦察员的引路下，悄悄地从东西二条小路，爬上了茅草山鬼子据点的后山坡山岗上。
署热难熬了一天的鬼子，伪军，时致半夜，被徐徐的山风，吹得凉爽舒人，进入梦乡。站岗的鬼子，伪军，晃悠了大半夜，瞌睡袭来，哈起了大口驱赶睡虫，眼皮子老打架，禁不住瞌虫压迫，便抱着长枪，靠在帐蓬门口，打起了盹。
汪晗清，潘力行，各带一个小分队，在茅草山据点的左右两边，发起行动。
“打。”汪晗清举起驳壳枪“砰”地一枪，打死了一名坐地缩身打盹的鬼子哨兵，一分队队员，随即把手榴弹飞向鬼子的东排帐篷中。
潘力行指挥第二小分队，也纷纷掷出了几个手榴弹，在伪军帐篷中爆炸。
“轰，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团团炽热的火馅在夜空中升腾翻滚，六顶帐篷被炸得破碎，烟雾弥漫，引火燃烧。熟睡的日伪军，被炸得鬼哭狼嚎，有的炸死，有的炸伤，在火光四溅的爆炸场地，令人心悸，恐慌，乱作一团。
伪军班长见自己手脚脑袋还好，慌忙喊叫:“弟兄们，快逃。”
“呀路格地”，鬼子小队长气得咬牙切齿，正欲指挥队伍还击，他举起指挥刀高喊:“出击。”
话声未落，右手即被人一枪击中，军刀落地，他倒吸一口冷气:“正规军。
鬼子小队长一阵剧痛，见伪军早已逃下山，急得力竭声嘶地喊叫:“撤退。”
顿时，只见十一名鬼子纷纷向山下狼狈逃窜。
潘力行，汪晗清指挥队员们打扫战场，发现炸死了三名鬼子，二名伪军，缴获轻机枪一挺，子弹500发，步枪4支。
首战告捷，陈流，蔡卫荣一直紧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时间转到了7月27日上午，陈流带着一，三分队的四十多人，准备到岗山村一带宣传发动群众抗日，爬到一条山岭岭岗上，队员们累得气喘吁吁，正坐在树林里休息，只见岭下飞快地跑来侦察员朱树高，王先民二人。
“报告，岗山村来了一群自称是国军63师的散兵游勇，正在村里敲诈勒索，奸淫妇女，抢掠钱财，搞得全村鸡大不宁，村民们怨声载道。”
潘力行脾气有些爆燥地骂道:“这还了得，把这些人的老虎皮剥了，把枪卸掉。”
陈流感觉潘力行与自己想到一块了，打开游击区局面，就必须得替老百姓攀腰除恶。
他拉了一下身边的汪晗清，轻声地问:“你有什么好办法，智拿这23个国军匪兵。”
汪晗清见陈流，潘力行二人都满怀希望地望着他，便问旁边的二名侦察员:“这伙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王先民眨了下眼睛，回忆说:“听村里一位族长说，为头的国军排长声称要在岗山住几天，叫族长搞些吃得来。”
“有了。”汪晗清眼睛一亮，便附耳对着陈流轻声嘀咕了几声，听得陈流满脸喜笑。而后，陈流对着朱树高，王先民说:“你们是附近一带人，等一会，带汪参谋下山，一切行动听汪参谋的。”
“是。”朱树高，王先民二人自从茅草山一仗，便对汪晗清的智慧，胆识，能力，刮目相看。
临近中午，汪晗清手里提着二片猪肉，朱树高挑着两坛陶罐黄酒，朱先民双手拎着2条鲢鱼，一条香烟，满面笑容地来到岗山村祠堂门口。
“站住。”
哨兵见三名穿着盘扣淡蓝土布衬衣的二三十岁农民模样的人，送来东西，便吆喝问道:“哪里来的？”
汪晗清头戴草帽，古铜色的脸庞，堆着微笑，打着官腔:“是本村族长按照你们方排长的意思，让我们送酒肉鱼，来慰问国军弟兄的。”
未等哨兵进门报告，转悠到祠堂前厅的方排长，闻声喊道:“让他们进来。”
汪晗清知道国军队伍中的礼数，把二片猪肉放在祠堂外廊的厨房里，而后，来到方排长办公桌前，送上一条哈利门香烟，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撕开香烟口，递给方排长一支，划着火柴，套近手:“抽根烟，解解烦。”
方排长见这几个人懂人情世故，便好脸色相看:“麻烦你们每天都送些来，我们再呆几天就到兰溪去。”
到了第三天下午，方排长又见这三人送来猪肉，鸡鸭，黄酒，感觉为人厚道，便放松了警惕，对着汪晗清说:“你们几个一起留下帮帮忙，晚饭一块陪弟兄们喝几盅老酒。”
汪晗清借坡下驴，十分高兴:“那行，我会炒制几个好莱，红烧肉，红烧鱼，定让弟兄们吃得嘴馋，吃了还想吃。”
方排长最喜欢吃鱼，听得汪晗清有绝手活计，马上让他去主勺炒菜。朱树高烧火，朱先民切莱帮厨，三人与几个炊事兵嬉笑着打得火热，毫无陌生之感。
这时，从祠堂门口，走进来七八个歪戴军帽，衣服不整的士兵，嚷嚷着:“快走。”身后押着一名十七八岁，穿灰蓝色衬衣的姑娘，她被五花大绑地被人牵着绳。领头的一各瘦个子班长，讨好地来到方排长面前，指着满脸怒气的姑娘说:“待嫁的黄花闺女，晚上等你开瓜。”
方排长一脸惊喜:“好，好，晚上，弟兄们多喝几盅喜酒，庆贺庆贺。”
瘦个子班长随即一阵奸笑，带着姑娘，锁在东廊一间方排长住的厢房里。
朱树高，王先民在厨房里帮厨，听得明明白白，两人暗示了几下眼睛，便不动声色地继续干着活计。
汪晗清说:“朱树高，你到村口井里，去挑几担水来。”
朱树高二话没说，从木板壁上，取下一根两头铁勾的担水扁担，挑着两只大水桶外出。
太阳西下，祠堂里的光线暗淡下来。
汪晗清，朱树高，王先民从西廊厢房议事堂里搬出三张八仙桌，若干条六尺凳。放在每张八仙桌四边，擦干净，便叫炊事兵端上菜肴，摆放酒盅，小碗。
“吃晚饭啰。”汪晗清一声呼喊，引得坐在地铺上打牌赌博的士兵，一轰而散，生龙活虎般地从地铺上一骨碌爬将起来，围坐在三张八仙桌旁。
“来，来，喝酒，喝几盅老酒，活活筋骨。”朱树高，王先民各自从陶罐坛子中，倾倒在酒壶中，放到三张桌上，各自饮敬酒。
这些散兵游勇从战场上败退下来，四处流散，难得这里有个安顿的地方，享受几餐美味佳肴。
“喝，今晚喝个痛快。”中厅堂上，一排三桌，在松油灯的照耀下，散兵们显得异常兴奋。
“来，我敬方排长，各位兄弟们一盅。”汪晗清坐在中间一桌，向方排长等人敬酒，众人站立，端起酒盅，小碗，一干而尽。
朱树高在西桌作陪，王先民在东桌献酒，吃喝了半个时辰，一些人开始吆喝起猜酒令:“一元宝呀，二兄弟呀，三园结义，四财喜呀，五梅花，六顺风，七个巧，八仙寿呀，九喝酒，十全福来…”
三桌酒席，喝得每个人脸红耳赤，酒瘾上身，欲摆不能。
方排长见大家酒意正浓，便对站岗的两人说:“你们吃饱饭，就到门口站岗，到时宵夜，吃鸡腿犒劳你们。”
轮流到站岗的两名中个子青年，有些悻悻不乐地站起，从厅堂木板壁上提枪而出。
方排长眯着红眼，开着胸襟，朝左右酒席扫了几眼，只见好几个不胜酒力的弟兄，已伏在桌边打起瞌睡，便对同桌的几位正副班长，斜着腰身，挥了下手说:“不喝了。”说着就要站起。
汪晗清见状，马上按下方排长，一副喜皮笑脸的样子说:“别急，好事多磨，方排长，耽误不了你的喜事。还有大半兄弟酒还未喝夠，到时，捣乱你的房事，麻烦。”
接着，又拉起方排长:“咱们一起给每桌弟兄们敬一下酒。谢谢弟兄们落难时，还跟着你不离不弃。”
方排长觉得在理，便站起身，晃动了一下身子，打起精神，端起酒盅，来到左桌。汪晗清提起酒壶，陪同方排长，粗着喉咙，说:“满上，满上。”
“贺喜方排长。”众人举蛊一干而尽。 汪晗清借机脚踢了一下朱树高，朱树高会意，离席走出厅堂。 汪晗清继续陪同方排长到右席敬酒。
“今天晚上，大家吃好，喝好，睡好，为方排长新添夫人，贺喜。”汪晗清陪着方排长，回到中间主席酒桌，声嘶力竭地恭维道。
一班长红着脸，醉眼朦胧，说话吞吞吐吐地嘟囔:“贺喜排长，到时…，咱，咱们落草为寇，多抢，抢几个黄花闺女做压寨夫人。”
话音刚落，忽听祠堂门口传来一阵嘈杂脚步声，不一会，左右二边内廊，跑来四十多名穿着杂乱不一衣服的青年汉子，举着长枪，对着厅堂内所有人，大声吼道:“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喝酒的散兵，顿时傻了眼，被搞得糊里糊涂，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呆坐在桌上，你看我，我看着你，莫名其妙地互相张望，不敢乱动。
坐在酒桌席位上的方排长，猛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霍地站起，大声高喊:“弟兄们，快操家伙。”
他正伸手准备摸枪时，被汪晗清一把缴过，推倒方排长在地，“砰砰”就是二枪，方排长做梦都没想到这一手，当即一手护着伤口，鲜血直流，一手直指汪晗清，瞪着大眼，慢慢地垂头一歪，脚一蹬，魂归西天。
汪晗清举起驳壳枪，威严地站在一条六尺木椅上，大声道:“方排长作恶多端，被就地正法，还有谁敢反抗的，就是方排长的下场。”
潘力行指示队员迅速缴获了靠在堂板两侧的所有枪支。
这时，陈流，蔡卫荣等人大步流星地走进厅堂，正气威严地厉声道:“把这群害人之马身上的那身老虎皮剥了。
众队员立即上前，吼叫散兵把国军军服全面脱下，留下一条白背心和短裤，重头丧气地靠在厅堂板壁前，双手抱着头，听从发落。
“明天，愿意参加本地抗日自卫团的，经审查可留下，其余的，发给路费回家。”蔡卫荣走到中堂前，对着众匪兵说。
接着，潘力行下令:“把他们押解到后堂过夜。”
众匪兵耷拉着脑袋，半醉欲醒，稀里糊涂地做了俘虏，只得收拾起自已的行装，听从他人的摆布。
俘虏被押走后，陈流，蔡卫荣，潘力行三名主要领导人热情地与汪晗清，朱树高，王先民握手，庆贺胜利。
“还有一名被抢来的青年姑娘，关在厢房里。”汪晗清对着陈流说。
“走，咱们看看去。”陈流说。 汪晗清带着陈流，蔡卫荣，潘力行，王先民几人来到被锁门的厢房，朱树高拿起一条小方凳，把门锁敲掉，打开房门。
只见里面漆黑一团，潘力行拿着手电筒一照，只见徐杏芳双手反缚，倒靠在一张木床上挣扎着。
“姑娘，别怕，我是陈流，来救你出去的。”陈流让朱树高，王先民，把姑娘从床上扶下，站起，松开绳子。
姑娘双膝跪地，哭泣着说:“多谢陈先生。
原来，徐杏芳出生在大户人家，在梅城严州中学读高中，日本鬼子攻占前夕，她和几个同乡女同学坐船回到了洋尾，今天下午出村，准备到邻村同学家里去借书，谁知，半路上遇上了这群匪兵，被人五花大梆地押送到这里。
陈流让姑娘走出厢房，坐在中堂掌灯旁的一张木椅上，在黄色的松油灯光下，只见徐杏芳衣着简洁，一身浅蓝色衣服，黑色长裤，脚穿一双红斑点花布鞋，清澈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眉毛，面容端秀，苗条身材，娴雅得象个大家闺秀。
陈流见姑娘气质不凡，便轻声地问:“你愿意参加我们坚勇部队，抗日打鬼子吗？”
徐杏芳垂头暗忖了一下，说:“我一个姑娘家，能有啥用场呢？”
陈流热情地引导着说:“有用场，现在部队里有三四名青年姑娘，都是青年女教员，有大学生，高中生的呢。”陈流接着补充一句说:“还有几位大哥的嫂子，也在里面做事。”
“啊”，徐杏芳听得惊讶:“真的。”
“真的。”陈流点着头，肯定地说。
徐古芳早就听人说，洋尾埠的陈流(陈一文)，是个在杭城读过书的大学生，为人坦率真诚，是个富有睿智和勇气，颇有才华的人。
徐杏芳挺身直腰地说:“那行，今晚你们送我回家，我与父母兄弟商量一下，可行否？”
在场的陈流，蔡卫荣，潘力行，汪晗清，朱树高，王先民等人，满面笑容地齐声鼓掌，表示欢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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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8 05:2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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