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奇僧竺佛图澄(九)

烏傷桕客

到石虎建武十四年七月，石宣石韬彼此图谋杀害对方。当时石宣来到寺庙和竺佛图澄同坐，佛塔一个铜铃独自响，竺佛图澄说，你理解铃声吗？铃说，胡子洛度。石宣脸色不好看，说，什么意思啊？竺佛图澄故意说错，老胡为道，不能山居无言，重茵美服，难道不是洛度吗？石韬来得迟，竺佛图澄仔细打量石韬很久，石韬害怕，问竺佛图澄，竺佛图澄说，你身上血腥臭，觉得奇怪，所以打量你。到八月，竺佛图澄派十个弟子在另一个房间供斋，竺佛图澄当时暂时在东阁。石虎和杜皇后来拜访竺佛图澄，竺佛图澄说，你腋下有贼，不出十天，从寺塔以西、这个殿以东，会发生流血事件，千万别向东走。杜皇后说，和尚昏头了吗？哪里有贼？竺佛图澄就改口说，六情所受，全都是贼，老了自然会昏头，只要不让年轻人忧患，寓言不会明验。过了两天，石宣果然派人在佛寺杀害了石韬，想趁石虎行丧礼时杀害石虎，石虎因为竺佛图澄的警告免遭凶杀。石宣谋杀案罪状败露后，被捉。竺佛图澄劝谏石虎说，既然是陛下的儿子，何必又杀死石宣，再生祸殃？如果陛下忍一忍，慈心不杀石宣，还能活六十多岁，你若一定要杀他，石宣将变成扫帚星，来败坏本国首都临漳的气运。石虎不听，用铁锁穿过石宣的下巴，把他牵上柴堆烧死。逮捕石宣的下属三百多人，都被肢解，尸体投入漳河。竺佛图澄就不再让弟子在别的房间供斋。

后来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匹妖马，头尾的毛都烧着了，从中阳门入，从显阳门出，东头东宫都进不去，跑向东北，过了一会儿突然不见了。竺佛图澄听说了就感叹说，灾难临近了！到十一月，石虎在太武前殿大宴群臣，竺佛图澄吟句道，殿啊殿啊，棘子成林，将坏人衣。石虎命令发掘殿石，石下面发现了成丛的棘。竺佛图澄回到寺庙，看着佛像说，惆怅恼恨啊，怎么不再庄严了呢？独自说，还有三年吗？自答，没有了。又说，还有二年一年百天一月吗？自答，没有了。就不再说话了。回到房间对弟子法祚说，戊申年祸乱将开始，己酉年石氏将灭，我趁着还没开始乱，先从化了。就派弟子去向石虎辞别说，物理必迁，身命也保不住了，贫道灾幻之身，归天之期已到，蒙皇上加恩特别重，故向您辞行。石虎悲伤地说，没听说和尚生病，却忽然说要归天？就自己从宫中出来，来安慰竺佛图澄。竺佛图澄对石虎说，出生入死，是修道的正常途径。长寿短命有定分，不是我能延长的。修道重在行为圆满，修德重在从不懈怠。如我做事和操行没有亏欠，即使去世了，也会像活着一般。违背生死定期而继续活下去，不是我愿意的。现在余意未尽的，在于国家心存佛理，供奉佛法不吝惜费用，兴建寺庙，崇威壮丽，德行如果对得起佛教，运气就会延长。而后赵布政猛烈，滥用酷刑，明显违背圣贤的典型，暗中违背佛法戒律，不自己惩心改革，终究得不到佛福的保佑。如果放低心愿改变苛政之思路，对贫贱下民有所恩惠，则国运会延长，道人俗民都会庆祝有所依靠，那时我去世了，也就不会留下遗憾。石虎悲痛呜咽，知道竺佛图澄必定要辞世，就为他凿好墓穴，营造坟墓。到十二月八日，竺佛图澄圆寂于邺宫寺。这一年是晋穆帝永和四年(公元348年)。当官的和民众都哀号悲痛，举国奔丧。竺佛图澄寿至一百十七岁。墓的位置即石虎营建的，临漳西紫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