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家里有个搪瓷杯,杯上有一层厚厚的茶釉,杯子的外表有色彩斑斓的画皮,还有那几个摔伤的斑点,一直到现在,还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
父亲的茶瘾很重,每一次泡的都是浓茶,所以我第一次尝的茶很苦,也很烫。总是等父亲喝完一杯,下一杯苦味就变淡了。茶杯里的茶叶,跟双叶牌香烟的封面相像,只是颜色不一样。而我父亲也习惯了,茶不离手。
等我六七岁了,家里的开水总是我烧的。水有没有烧开,父亲是一尝就知道。我家柴火灶内膛比人家的内膛高一点,58年的时候,家里没有粮食,十六七岁的父亲就跑到江西去谋生,习惯了高一点的内膛,告诉我说,江西那边的内膛比老家这边的高一些,我也没有认证过。
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端茶水。夏天的午后,总是在家里烧好开水,泡好茶,小手端着搪瓷杯的把手,一次又一次的,送到坐在村子里,中街石板凳上的父亲。心里还总是抱怨,路太长,拐角多,门槛也多。父亲的要求,水要开,茶要浓,杯要满。一次次的烫手,到后来每一次的茶水都端的稳稳当当。
而今,父亲不在了,家里也有了各种保温杯,却再也没有了,当年泡茶的搪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