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随缘自适 于 2024-1-17 09:43 编辑
随意漫步于皖南的小村庄,清新的江南田园风光尽收眼底。小桥流水,稻田菜园,农舍猪圈,阡陌小巷。随处可见不知名的野花,树上结满的野果。古朴之中带着舒适娴静,低调里蕴藏着精致优雅。它们并不豪华,却也是大自然的一份心意,像是专门迎接来自远方的朋友。 窄窄逼仄的泥石路,幽幽地通向各家门口。庭院深深,老屋空空,断壁残垣。这是一种无法明言的惆怅:老屋老了,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安详从容、平和静谧。上锁的门,无法尘封有关历史、家族的荣辱往事、兴盛衰败,不经意间让会你感慨万分。 石墙、黛瓦、青苔、蜘蛛网。院中那一口古井,依旧能明亮地照出略带沧桑的你的容颜。剥落的墙壁,褪去喜气的春联,轻扣你的心扉。推开吱呀的门,或有久违的霉味,让你觉得这种味道似曾相识。你会在记忆的深处,一点一点打捞着曾在老屋经历的一切,细数它给过的人生滋味。 老屋,它那单薄的石墙为你抵挡住风霜雨雪的侵袭,祖母曾点起的煤油灯是永远亮在心头的。它那厚重的条石门槛,或曾让你重重摔了一跤,你似乎还记得那种疼痛。那时,羞怯的你总是睁大眼睛躲在一旁看大人迎送了多少人来客往,而后,不知不觉地长大了。 曾几何时,老屋里,姑姑出嫁了,清脆的唢呐声,朱红的嫁妆,红烛亮到天明;弟妹出生时,婶婶的哭声,紧关着的房门,你小心眼里的不安;祖父驾鹤西去,白纸上的黑字挽联,叔伯的悲伤,你也在拗哭……老屋里发生了太多的往事,你依旧能历历在目。 老屋许是祖辈或父辈,用他们坚实的臂膀、粗糙的双手建成的。从选址、挖泥、下墙脚、砌墙、粉刷…… 从前的日子很慢,没有推土机,没有钢筋水泥,沙子靠肩膀一担担挑回,石条需两人或多人抬回,木料从山上一根根扛回,瓦也是自家在土窑里烧制而成。因是血汗的铸成,老屋一直透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尊严和庄重。 老屋冬暖夏凉。一般分为上下两层,外墙由石块、灰沙(石灰和沙子)垒砌。白墙黑瓦,高脊飞檐。屋里分为几间,一般有堂前(客厅)、灶下(厨房)、房间等。也有些人家有天井和厢房。你可曾在雨天,在天井下,仰头看着四周的屋檐水一滴一滴掉进小小的池子里? 徽派建筑离不开木头,这最原始最常见的建材被广泛运用。厚重的木门,楼上的搁板是木板铺成的,屋顶木椽支撑起一个“家”字,家具靠木匠师傅一件一件做成,那张八仙桌上一定有精美绝伦的徽州木雕。燕子在你家的房梁上筑过窝,你看见过它们的忙碌,听见过它们的呢喃,也等待过它们第二年再来。 先人总是充满智慧的,在墙上开一扇窗,是为了能更好的透光迎风,让室内光线充足,让蚊虫自由进出。细想,那小小的窗,不也含着家人的殷殷希望吗?走出大山,外面的世界更精彩。走过童年,我们离开了老屋的庇佑,心怀梦想,奋力求学,努力打拼,投身于车水马龙的城市。 是的,而今在大城市奔波多年的我们,或许早已有了城市的洁癖,无法对老屋里的灰尘视而不见,无法吞咽下井里的水。但老屋里长大的孩子终究像是一只风筝,老屋和母亲一样,共同搓成了牵着你的那根线,那里蕴藏了你太多无法磨灭的记忆。最初的心,最真的梦,又一次次被真实地捡起。 老屋老了,渐渐减少,渐渐消失。或许多年后,它仅在我们泛黄的照片里,在我们向孙辈提及的故事里,在我们记忆的深处。它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历史在前进的大潮中,不断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也越来越高。老屋会默默见证,直至它的最后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