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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
一
芭拉时装店英子去年收养的小型犬“臭东西”就要分娩了。
晚上9点多，我特地去了芭拉时装店看牠。
“臭东西”听闻我的声气，从里间跑出来围着我绕了一圈，然后在英子脚边趴了下来，静静地听我们说话。
英子说：“臭东西”今天躲在狗窝待产，现在宫缩阵痛中，已经懒得搭理人了，想不到你来了还能跑出来。
英子边说边用手在“臭东西”身上摩挲。
“臭东西”耷拉着大耳朵，一双眼睛已经没有往日的灵动，露出忧郁的眼神。
二
“臭东西”是一只杂种狗，金毛犬的头型，贵宾犬的身体，雪白毛色下露出微微土黄色。
英子是头一回养狗，也不知道如何给狗接生，今天大早还请来好友王大夫——一位儿科专家咨询。
王大夫指导英子要给“臭东西”关键部位的狗毛剪了，把腹部和下身清洗干净，还要加强营养，到时候注意给小狗保暖等等。
英子对我说：“臭东西”很懂事的，你来之前，牠已经跑到外面把大小便都拉干净了。
“我又给牠擦洗了一遍。”英子说，“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下来。”
在旁边的内人马上拿起手机，“我来问问云芳。”
云芳是她高中同学，养狗多年了有经验。
三
内人很快与云芳连上了视频聊天。
内人问道：这么晚了打搅你了，想问问“臭东西”这个状态大概什么时候会生？
云芳盯着视频说：羊水来了吗？有羊水就快了。
内人道：还没。
云芳微微一笑道：那不好说了，不过狗狗大多在后半夜生产，估计也快了。
“臭东西”也在一旁用心听着，听到这，牠起身往里间走。
内人说：好好，不聊了，“臭东西”要回狗窝了，拜拜。
四
在里间一角，放着一只用木架做成的狗窝，看样子已经比原来加大了一倍，里面放了一床花棉被，“臭东西”趴在里面。
另一角是一只瓦楞纸箱做的狗窝，同样放了棉絮之类，我用手捏了捏，嗯，很是温柔。
我随口问了声：荣哥呢？
荣哥是英子老公，我想这么晚了，“臭东西”要临产了，怎么会不见荣哥呢？
英子回答道：荣哥看“臭东西”还没生，又出去做两笔生意了，这不，刚才还在微信上问“臭东西”快生了没。
荣哥是一位出租车司机，工作时间相对自由些。
五
荣哥还会炒一手好菜，时不时开车回来给英子炒菜。
英子常发微信邀内人一起用餐，分享荣哥的手艺，那种感觉有点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邻里关系，自芭拉时装店开到小区来，又重温了这般人间烟火味儿。
去年底，英子朋友送了几条小鲫鱼过来，养在塑料水桶，打算等荣哥回来烧，一时没顾及，全被“臭东西”给偷吃了，被英子好一顿臭骂。
到第二天，“臭东西”萎靡不振，卷缩着身体，胃口全无，看见内人来也失去往日的热情蹦跳劲头。
六
“臭东西”会按照亲疏关系，对待客人有自己各种欢迎姿态。
看见陌生人上门，一股警觉劲头，对着狂吠不止。
对过往行人，一副爱理不理样子，该干嘛干嘛。
如果是曾经的熟人，会对你叫上几声，算打招呼了。
而对普通熟人上门，会绕着你圈圈，有时还会蹭蹭你的裤脚。
对亲近的人，上来就把两只前脚扑在你身上，要抱抱、讨摸头，我和“臭东西”就属于这层关系吧。
而“臭东西”看见内人，是用四脚往上起跳蹦哒的姿势迎接的，起跳高度可达到50公分，是其小型犬身高的近2倍，一下二下……直到你抱起牠为止。
七
内人看“臭东西”病怏怏的样子，对英子说：“臭东西”要看医生了。
英子：那我发个微信请王大夫来看看。
王大夫下班后特意拐了过来。
问诊后，王大夫说，可能是昨天偷吃的鱼刺卡住了，还是到兽医站看看用点药吧。
荣哥回家听说这事，说：乡下我有个兽医朋友，我带“臭东西”到他那里看看。
一连几天，荣哥开车送“臭东西”到乡下挂盐水。
一星期后，“臭东西”活转过来，又活蹦乱跳、生龙活虎起来。
八
我们等到了晚上11点，不见“臭东西”有动静，荣哥也不见回来。
英子说：你们先回家睡吧，如果“臭东西”生了我会发微信来。
内人回答：好吧，需要帮忙也说一声。
夜已深，芭拉时装店东邻是一家夫妻蔬菜店，原来24小时营业，现在不见有生意早早关了店门。
西邻除有一家小饭店还灯火通明开着，其余几家都打烊了。
九
回到家，睡意全无。
我小时候由于住房条件限制，家里不曾养狗，倒是养过鸡。
那是一个小型居民宿舍，在县城通惠门，只有两栋两层楼共十八户人家，两楼之间大约有10米宽的开阔地，住一楼的邻里，都用来养鸡。
挨家挨户门口放一只竹编的鸡笼，养鸡的规模受鸡笼大小自觉控制，一般养2-4只；家庭条件好的邻居，也有不养鸡的。
现在想想也是怪有意思，七八户人家养的鸡，竟也各自认得自家鸡笼，从不走错门，就连主人喂鸡食的叫唤声，也是分辨的清清楚楚。
喂鸡时也会经常发生一些小冲突，有饿慌了的邻家鸡在外围埋伏，乘人不注意，迅疾突入抢食，主人一脚踹去，又“咯咯”飞也似的躲闪开去。
十
凌晨1点21分，英子发来微信，告诉“臭东西”生出了第一只，视频看到是一团墨漆乌黑的小黑块，在微微蠕动。
英子在视频里说：怎么会生出黑东西来，我没看见过有黑狗配种啊？
内人回道：这怎么能看的住？
内人告诉我说：“臭东西”发情那几日，芭拉时装店门口围满各色雄狗，那阵势像戏本里“抛绣球招女婿”场景。
一日，说起来好笑，有一只中型犬也跑来“接球”，仗着狗高马大，排挤一干小型犬，争得上马机会，不知何故，怎么也无法成功，无奈放弃，后竟自告奋勇担起护花使者，不得其牠狗们靠近，反而弄得“臭东西”急吼。
凌晨2点24分，英子又发来微信，告知“臭东西”顺利产下了第二只，又是小黑狗。
听罢消息，我渐渐睡意朦胧，顾自酣睡过去。
十一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8点多，内人赶快拿起手机翻看英子微信内容，没有“臭东西”生产的相关新后续报道。
我立即起床，装作扔垃圾从芭拉时装店门口绕道而行，看见店门紧闭，一溜小跑回家。
我报告道：店门还关着。
内人接话：她们一夜辛苦，这会儿肯定睡着了。
我点点头：是啊，也不知道“臭东西”生了几只？
十二
捱到10点，内人说，她要出去买菜。我知道，那是她也着急去看“臭东西”和牠的小狗。
不一会儿，内人打来电话：你快来，“臭东西”生了七只！
七只？好数字！战国七雄、北斗七星、七仙女、七个小矮人、韦小宝和他的七个老婆……一周七天！
我一进门就祝贺道：“臭东西”是英雄母亲、光荣母亲！
七只，全是小黑狗，在“臭东西”腹部、胯下乱拱乱爬找奶头。
英子淳朴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全无一夜辛苦的疲倦神色，拿出一只小黑狗放在手心让我看仔细，只有猪腰子般大小，毛色乌黑发亮。
我开玩笑说：恭喜英子荣升外婆！
十三
“臭东西”看到英子拿出一只小狗，抬起虚弱的身子，昂着头，投来极度关注的眼神。
我说：快放回去吧，你看“臭东西”母爱大发，怕你送人呢，牠在想自己小孩一个也不能少。
英子回答道：是的。有一只特别小，其它六只小狗都挤兑牠，弄得吃不到奶，我刚才抱过其它小狗想让牠单独吃奶，想不到“臭东西”发疯似的，只好作罢。
我又说道：可能需要准备一些奶粉。
英子把小黑狗放进狗窝：嗯嗯，是的，刚才左邻右舍都来看过“臭东西”了，有邻居说要“担三五”来。
附注：担三五，义乌方言，指亲友给生孩子坐月子的人家送一些鸡蛋、核桃、桂圆、红糖及奶粉等补品做喜礼。
十四
第二天一早，我回了上海，接着就是连续几天的事务连轴转。
突然，收到内人微信，告知“臭东西”的一只小黑狗走了。
走了？想起那天在等待“臭东西”临产的晚上，大家在猜“臭东西”会生几只时，英子说三四只总会有的，内人说四五只，我说六只，哪想到一语成谶！
呸呸呸，我后悔咋不说六七只呢？
世界就是这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从出生那天就开始了，不，应该是从受孕一刻就开始了。
嗯，是否王母娘娘至今还记恨七仙女私自下凡，又收回天界？
想到这，不由想起王羲之《兰亭序》一文中的感慨：
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完）
2019年11月于上海普陀
赵安平 浙江义乌人，书法研究生，上海市形势政策教育研究会会员，上海市书法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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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3 06: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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