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和女友逛街。年货节铺子里有各种吃食,小宝停下脚步,摇晃着女友的手说:“妈妈,我要那个-------”顺着他小手指的方向,原来他想要爆米花。那些深埋在光阴里的花儿,沿着白灿灿的爆米花又回到了眼前,一朵接着一朵,次第开放。
一颗平静的心,在一瞬里起了涟漪。许多遥远而又亲切的记忆,在爆米花绽开的清香里,夕光穿过小桥流水,伴着儿时欢乐的笑语向我走来……
小时候,经常有爆米花的人行走在乡间。他们推着板车,板车上放着爆米花机器和各种必需的物什。我和哥哥看见了总是欢喜万分,急匆匆跑回家,还没进家门就开始大声叫嚷:“姆妈,有人来爆米花了!”姆妈听见了,总是给我们舀上一瓷缸的大米,再递给我们装爆米花的大袋子或是脸盆,我们就乐颠颠地跑向爆米花的村口。
村小学前有块大空地,大空地边有棵大杨树,许是我们经常在那里玩耍的缘故,大杨树下平整得很。爆米花人喜欢在那里等着我们。他就坐在板车的扶手上吸烟,漫不经心的样子。远远的,他看见我们来了,就围起他的大围裙开始忙碌。我们喜欢围着他看,觉得爆米花机真是神奇极了,细小的大米怎么就在这个圆肚子里变成了蓬松的米花呢?
爆米花人大约是不知道我们的疑问,他依然慢条斯理地燃起煤炭,整理杂物。我们看见他总是笑呵呵的,孩子们围着他叽叽喳喳地问着问那,他也不嫌烦。爆米花人一边逗我们玩笑,一边等着更多的人来爆米花。人越来越多,爆米花人脸上喜悦的神气就更足了。他招呼着我们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偶尔有不守规矩的孩子插队,他望上一眼,轻轻地说一句:“人都等着呢,要不了多久的。”孩子红了脸,乖乖地到了后边,然后目不转睛地看他摆弄他的爆米花机。
记得老式的爆米花机器是铸铁制成,圆鼓鼓的肚子,一块小小的压力表,一根细细小小的铁棍。终于开始爆米花了,只见那人熟练地立起爆米花机圆圆的肚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大米倒进那个圆肚子里,关紧阀门,放下圆肚子,再搁在燃烧着的炉子上面。这时,爆米花人就坐在小板凳上,一只手匀速转动爆米花机器的手柄,一只手时不时添加煤炭。跳跃着的火苗快活地吻着那个圆肚子,也映着爆米花人黝黑的脸。淡淡的光透过树影落下,轻风浮动,我们在一旁嬉笑玩耍,爆米花人偶尔望一眼我们,脸上显现安然的微笑。
不过几分钟,爆米花人就开始加速转动爆米花机,正反,反正,他的眼神很是专注,盯着那块小小的压力表。稍一会儿,爆米花人就提起爆米花机走向那个早已准备好的长袋子前。我们看见了会连忙散开,堵起耳朵,远远地看着。这时,爆米花人用铁棍在压力表的旁边轻轻一拨,然后把整个圆肚子装进一个呈筒状,带网眼的长袋子里,随即,我们就听见一声“砰”的巨响,紧接着就是米花的清香四溢。大家是一片欢声,笑哈哈地走过来。接着爆米花的小伙伴递上自己的大米给爆米花人,已经爆好米花的人开始在众人的帮助下装爆米花。白灿灿的大米此时像变了戏法似的,一粒粒饱满丰润。小伙伴不是吝啬的人,端着盆子,撑着袋子招呼着我们来吃。大家也不客气,你一把我一把抓在手上直往嘴里送,香香脆脆的米花顿时在我们唇舌间柔软起舞。
我们渐渐长大,时间的流淌里,爆米花也悄悄有了变化。记得后来再吃爆米花,它的形状已悄然起了变化。爆米花变成了爆米卷,米还是那样的米,爆米花不再是白胖胖的米粒状,而是长长的,像弹簧一样的卷状了。再后来,我们很少再见到爆米花的人了。
许多记忆,成了往日不可追的怀念。想一想,都是一份温暖的薄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