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图书馆里浏览时,我淘到了二本书。一本是高尔基的《母亲》,一本是梁晓声的《年轮》。里面都有位“母亲”,深深地触动着我。
《母亲》里的母亲,前章里受着黑暗社会的迫害,精神变得麻木屈从;受着父亲的毒打发泄,身体布满伤痕而虚弱;受着儿子帕维尔的惊吓和担忧,经常滚下母爱的眼泪。当她知道帕维尔是要拯救穷苦劳工,反抗资本家的剥削,而去革命的时候,母亲从“你会走上死路的”的担扰,揪心地泪流滚滚,最后断断续续说“我决不会阻碍你”。从惶恐不安到明理坚定,从阻止到支持,看着儿子去赴死之路而无所畏惧,从一个小“母亲”变成一个大“母亲”。
梁晓声《年轮》的开篇,也写到了一位明大义的母亲——她是王小蒿的母亲,在那饥荒年代,饥饿的滋味只有他们能深刻体会。同学徐克抢了车夫老头的一块豆饼,跑到王小蒿家躲藏起来。车夫说“那是一家人三天的口粮啊!”可见那块豆饼是多珍贵重要,是命啊!母亲是被扶着出去道歉还饼的,事后并责打了徐克的屁股。宁可挨饿也要做个正直的人!
这让我想起了先母,思念起我的母亲,在那个年代我母亲的故事。在我三、四岁的时候,我与小伙伴在门口槐树下玩,捡着落下的槐果子,装进汽水瓶里。那个饥饿年代,门口时有叫花子走过。男叫花子也叫讨饭佬,女的叫讨饭婆。忽然,走过的一位女叫花子抱起我就走,一转弯就不见了。
小伙伴火急火燎地跑到我家去叫人:“伯伯,婶婶,你家红红被讨饭婆抱走了!”那时抱走小孩被卖掉是时有耳闻的事。小孩不听话,大人就会用“再不听话,就叫讨饭佬抱走算了”来吓唬小孩。
“什么样的人抱走的?”母亲马上丢下结了一半的毛线衣惊叫道。
“四五十岁的讨饭婆。”小伙伴想了想描述着。
没等她说完,母亲已冲出大门。我是小幺妹,上面是四位哥哥,我自然是家中的宝贝,父母手心里的珍珠。
母亲找到我时,我正在村里的代销店吃着小冰棒。我一边小心地用舌头舔着冰棒,一边用小眼睛奇怪地看着惊恐未定的母亲。女叫花子就站在柜台边,讨饭棒靠在柜台,讨饭篮置在脚边。身上是布满补丁的粗布裳,拖着露出脚趾的脏布鞋,裤脚开裂着。齐耳蓬松的头发如一个乌鸦窝。消瘦的脸颊突兀,好像贫瘠的土地上冒出的土包子。
“你是刘姐……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成这样?”母亲用充满惊讶迷惑的眼晴审视着叫花子,已语无伦次。
刘姐是湖门人,因饥荒讨饭到了佛堂我村。我父亲在湖门公社工作过,我就出生在湖门。所以刘姐认出了我,抱我到代销店买吃的。没想到她的一番好意,却吓坏了母亲。母亲赶忙请刘姐到家中坐坐,做饭炒菜,请她饱饱地吃了一顿。临走时,母亲递给刘姐一个布袋:“刘姐,大家都不容易,先拿点土豆南瓜米回去救救急。别外有几件衣服也拿去改一下给孩子们穿。”又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粮票和纸币,塞在刘姐的手里:“这些你先备着,可以应下急。”刘姐忙摇手一阵推辞:“小妹,这当不起……我哪当得起呢!”最后袋子放进了饭篮,票子塞进了她的口袋。
在出门时她一再回头叮咛:“重阳节爬德胜岩,一定要带红红来家里坐坐!”这时,她脸上的二个小土包子上开出了二朵微笑的野花。
母亲还是一位编织麦杆扇子的能手。每当收麦子的季节,剪下麦杆上部二三十公分的细麦杆。在半干柔软的时候,用灵巧的双手编织出宽十几公分的麦杆辫,然后围绕中心点,用白线缝合成圆形的扇面,装上扇柄,一把纳凉的麦杆扇就完成了。精巧美观点的扇子,就要把麦杆染上红橙黄绿紫等等颜色,巧妙地编织成各种花草鸟鱼的图案。那是非高手莫属的。母亲编织的扇子即美观又雅致,大家都喜欢。她也乐意送给左邻右舍,亲朋好友。
我也爱好刺绣,可能是继承了母亲的基因。我绣了许多小作品,送给了有缘之人。我喜欢沉浸在那种寂静的环境,如身临幽静的大自然,把一花一草一竹一梅 ,刺绣在我的人生画卷。我更喜欢听针丝刺破锦帛的声音,如在森林里听那清脆的鸟鸣,如在旷野里听到嘶冽的风吟,如在夜空中听到流星划破夜幕的呼啸,更如同母亲陪在我身旁,对我不停叮咛的话语。啊!那是母亲不息的心跳声。
我拿起绣花针,要绣出一副伟大、善良而慈祥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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