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水马龙的义乌,坐公交车的人,无外乎是一些无车族、务工者、新义务人和老年人。特别是城乡公交车上,早班车大多是老年人居多。356路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台,今天早了点,只有我一个人上车。公交车里人也不多,大多是从乡下上城的老年人,上班的年轻人还要等下班车才会多。车后半截高位上,廖廖三四位老人,车前轮胎高位上空着,二个低窗位置早有人占位,我挑了个后门对面的临时座位(要翻下座垫,平时上翻合着)。其实,新换的公交车布局是很不合理的,特别是对老年人,特别是在城乡公交车。不知设计者的目的是不是让老年人少出门?纵观车座布局,只有二个座位适合“老弱病残”,大部空间为站位,其它的都是“高处不胜寒”。我也怕“寒”,缩在角落翻看朋友圈,寻找“温暖”。
车至大塘下站,久停不动!忽听坐在后门边高位上一位老人关切地在说:“慢慢走…...不急……小心点,后面有座位。”我抬头才看清这位说话老者,他坐在后车门边高座位上,身体前倾,伸出手在热心指引着前方。我探头往车前方顺他手势看去:一位耄耋老人,手背如柑橘皮的手拄着螺旋纹拐杖,一手拿着蓝色长柄雨伞,步履蹒跚地在往前面移动。他脚如穿着铅鞋,努力地抬起微步前移,再吃力地跟上后脚,仿佛张开的圆规两条脚,一摇一晃地移动。他戴着黑色镜框的老花镜,挂在耳朵上的眼镜脚缠着厚厚的黄胶带。黄褐色的脸上皱纹如微波,从额头一倾而下,冲到脖子,激起千层浪,那白色的浪花,溅在头发上,眉毛上,胡须上,银白银白,如海浪冲激到岩石,泛起的白浪花。我赶紧起身,迎上前去,扶着老人走到我的座位,坐稳了,我才坐到后面高座位。心里想着:行动不便,何必出门呢?这些老人呀!听说有的人为了去吃顿早饭,坐到很远的地方,只因为公交免费。
车徐徐前行,我也开始打量起身边的这位热心肠的老人。他容颜焕发,脸庞饱满圆润,鼻挺额高,苍白的短发根根精神抖擞。看气质谈吐,气宇轩昂,不是泛泛之辈。在闲谈中才知道,这位老人姓余,退休干部,年龄六十开外。在谈到老人坐公交车,老余充满着担忧:有次他也坐在这里,一位老人上车还没座位,汽车起步一走,老人因惯性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前冲,冲到他前面台阶,幸好老余及时伸出手臂,一把挡住老人才没有摔倒。好险!还有下车,高台阶迈下,危危乎!看着都揪心。
正聊着,忽然老余又前倾问那位白发老人:“老哥,你在哪下车?”
“在家电市场……稠州医院下车。”他吞吞吐吐答着。
“唉呀!可惜我在宾王中学下了。”老余满怀担忧之色。
我忙解围:“我正好跟他一起下车,你放心好了,我会扶他下车。”
“那正好,那正好。”老余好像放下一桩大心事。
宾王中学站下车,老余回头看一下老人,又对我吩咐:“辛苦你一下了。”才下车离去。我看着老余下车的瞬间背影,是多么的温暖,多么的伟岸,多么的高尚。它像初开的太阳,温暖着今晨的早班车。
到了终点站,我扶着白发老人,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挽扶着他走下公交车。送到公交站台,我就转身回去。这时,我听到身后有老大妈在对白发老者说话:“今天这么早,又去三院去看脚了?!”我的脚瞬间像灌了铅水一样,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我的胃也如坐车到很远的地方去喝了一碗酸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