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蝉鸣暮秋

《遇见》
（47）
        腊月二十九的上午，我按往常的时间出门上班。推电动车出了车库，我发现车子的前后轮都瘪了。幸好我备有小气筒。奋力地给车子打足了气后，我去上班。不想骑到小区门前，车子扭扭曲曲地很难控制，我心想糟糕。下车一看，果然，车轮又瘪了。看来，今天我就是备有小气筒也不顶事了。
       或许，我只有开车去单位了？正踌躇间，小区的保安过来了。他问是车子出了问题？我点头说是。
       这是个很年轻的保安，以前我好像没见过，应该是新调来的吧。看上去也就三十不到的光景，人长得挺精神的，他说的是一口很不流利的普通话。听口音绝不会是双龙本地人。他人长得精神但却不帅，不过是个很让人看着觉得很舒服的那种男人。
      他在我的车前捣鼓了一会，在我的前后轮上挖出了两个钉子。他说我的两个内胎都已经报废了，要换新的。我抬腕看了看时间，心想：看来今天真的要开车去上班了。可实在，我真的不想开车去。看我着急的模样。他问我是不是赶时间。我说是的，单位在江北呢。他说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的士”比较难拦，要不先骑他的车子去？他指了指门卫房边上的一辆新的“星月神”电动车问我。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却问我说几点下班。我说今天五点半以前应该能回来。他说这就没关系，反正他晚上六点才下班。我说这不好吧，你那是新车呢。他笑笑说没关系，新车旧车还不都是骑？我说那谢谢你了。晚上六点以前我一定回来。他说行，说着，就把我的“爱玛”推到了一旁去了。
       骑着保安大哥的“星月神”，我直奔单位而去。
       明天单位的办公室就放假了，所以今天我林林总总地办了许多杂事，临到下午五点才总算空下来。我去值班室交待了一下注意事项，就下班回绿洲湾了。我还没吃晚饭，我想早点把车子还给那个不知名的好心的保安。
       节前的婺州街上很热闹，快六点了，我才回到绿洲湾。进了小区，我看见那保安正在值班室埋头写着什么。我推开铝合金门走了进去。住在这里几年了，我是第一次进保安室。他抬头看了看我，说你回来了，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我睨了睨，原来他是在做保安日志。瞧他那字儿写得，我实在不敢恭维。想来，他至多也就是初中毕业吧？不过，在心底，我丝毫没有嘲笑他的意思。不一会，他的“日志”填写完了，说我的字写得很难看是吧。接着打开抽屉拿出了我的车钥匙。说中午我妹妹来，我让她把你的车子推去修了。换了两个内胎。我说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他说没什么。明天就过年了。我怕等你回来街上没了修车的，那正月里你骑什么去上班。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但在我的心底却涌上了一股暖流。事虽小，却让我见识了他的细心与热忱。我说那真的太感谢你了。花了多少钱？他说六十，也许是临过年了吧，我记得以前一个轮胎二十五就够了。
       我拿了张百元面值的钞票递给他。他接过后却翻不出零钱找我，于是又把钱递还给我，说没找头，让我明天再给他。我说这怎么行，不用找了。他勉强地一笑，说难道我还赚你的钱不成？我看他似乎有点不愉快。我连忙把钱收了回来，说那我明天给你，真的太谢谢你了。他谈谈地一笑，说不客气。
       肚子在叽叽咕咕地叫。我饿了。我想，他是不是也没有吃饭？我问，你吃晚饭了吗？他说我下班回家去吃。我说我也没吃饭。要不我请你，我们一起吃？
       说实话，我真的从未单独请一个男人吃过饭。但今天这个不知名的保安着实感动了我。
他说不必了，他娘和妹妹还在家等他呢。我说你打个电话回去呀，我们吃点便饭就行。他没有一丝的犹豫，摇摇头说谢谢，我还是不去了。

义西农民

欣赏佳作。

蝉鸣暮秋

《遇见》

（48）

   正月初三到初六我轮休。初六的晚上，我从绣湖回到了双龙。在黄山老家的几天时间里，我玩得很疯，尽管，我的脑子里还时不时地浮现出逝去的爷爷的欢声笑语。

   农村的春节就是与城里不一样，我们吃东家喝西家，打扑克搓麻将，“忙”得不亦乐乎。什么“双扣”“牌九”都玩了个遍。我的技艺都很臭。尤其是那“红九点”生生地输了我不少钱。我知道，这是赌博，身为警察的我实在不该参与，但一起玩的都是家里人，且……小赌怡情，就当是“入乡随俗”吧。我这样恬不知耻地安慰自己。

   初六我和我爸我妈是在上溪吃的中饭。上溪的牛杂汤和吴店的馒头在我们绣湖都很有名。特别是吴店的馒头，看着很大，但你使劲一捏，却只缩成很小的一团，这与双龙的馒头大不相同。这次回双龙，我带回来了三十个。我让单位的同事们也尝尝。我还带回了两叠“红粿”，用糯米做的，里面包的是白糖芝麻馅，味道挺好，一叠十个，每个的外面都裹有熟糯米粒，红红的颜色极像草莓。

   送我爸我妈回绣湖城里后，我回双龙时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回到绿洲湾，我什么也没做，就躺到了床上。真的，这几天在老家，我觉得比上班都累。

   一觉醒来，天已快黑了。我懒得起火做饭，就下楼去小区门外的小超市买了盒“方便粉丝”。吃多了大鱼大肉，“龙嫂”酸辣米线，挺好。

   进了小区大门，我又遇见了那保安。一见到我，他就对我打招呼，说“新年好”。我也说新年好。看了看我手中的方便粉丝，他问我还没吃饭？我说是的，一个人懒得做。他说值班室的水刚刚开，要不要进去倒点？我说好呀，就与他一起进了保安值班室。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要在以前，我是不会这样随意地接受一个男人的邀请的，哪怕就是倒点开水这样简单。可是今天，可是面对他……或许，在我的心里，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或许，就是他的第一次的真诚打动了我，我对他已毫无戒心，我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当然，只是普通朋友。

   他依然很热忱，要过我手里的粉丝，他撕开包装，很熟练地冲进了开水，那动作看上去特别熟练。

   你经常泡面吃？我问。他一笑，说我吃掉的方便面可以用卡车装了。我也笑笑。我知道他说得有点夸张，但我相信，他肯定真的吃了不少。我对他说我叫陈晓燕，你怎么称呼？他说他姓蓝，叫蓝友富。蓝天的蓝，瀫城水亭人。我知道瀫城但却不知道水亭。当然，我也无所谓去知道。不过，我对他的姓氏却有一点好奇，因为，姓蓝的人并不多。或许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说我的姓很特别，是吧？其实也是，“蓝”是个偏姓。在瀫城也不多。我们水亭是个畲族乡。我是畲族人。我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说粉丝泡久了不好吃，你快趁热吧。说着，他把粉丝推到了我的面前。我笑称谢谢。但我不习惯独自在人前吃东西。他说你吃吧，我出去转转。我说别别别，我该上楼去了。我拿起了粉丝。

   这是个聪明人。他说出去转转，其实就是不想让我尴尬地在人面前吃东西。也就是他的这个小小的举动，对我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他，真的很会体贴人。

   你住几幢几号？他问我。要是别人问我，我决不说，但今天……4幢，302。我脱口而出。

我怎么了。我到底是怎么了？在回楼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蝉鸣暮秋

《遇见》
（49）
       通过几次接触，我对蓝友富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他是个有情有义有孝心的好男人，然而却是阴柔有余阳刚不足。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他有兴趣。但我这样对自己说，他这种类型的男人可以做我的朋友，做我的“大哥”，但不可能做我的爱人。
      14岁，他就辍学在家。不是他不勤奋，而是因为家境贫困，他上不起学。他父亲是个老病号，常年卧病在床，直到三年前去世。他的母亲同样特体弱多病，这些年来一直在家，自顾不暇。17岁那年，他父亲走了，家庭的重担在就压在了他那柔嫩的肩上。虽然他还有个妹妹，但他是家里唯一有劳动能力的男人。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因为给父亲治病，在父亲辞世时，他还是背上了近10万元的债务。说实话，10万元，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却是一座山，一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山。他与我说了他们举家来双龙的缘由。他说他们来双龙，为的就是避债。当然，他并不想赖债，这些年来，他已还掉了近七万元的债务。他目前的打算是，在以后的三至五年里，还清所有的债务，搬掉压在自己和家人身上的这座大山。“人不怕穷，怕的是对生活失去信心”。他的话让我肃然起敬。他生活过得很艰辛，但却不失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我欣赏他，敬重他。也愿意接近他，如果他接受，我还会尽可能地帮助他。
       初九那天我有点感冒，整天我都窝在绿洲湾的家里没出去过。我书房的大窗正对着小区的绿地。好几次，我看见他在拣绿地里的可乐瓶易拉罐，这不仅仅是在美化小区的环境卫生吧？那他拣这些做什么？我懂，其实大家应该也懂的。
       说心里话，我对他颇有好感。但也仅仅只是好感而已。我大学毕业，也算是个知识分子。而他，仅仅只读了一年的初中。我们之间的文化层次存在着不小的差异；不说我家财万贯，但应该还算过得去，而他，别说有多少家产，仅仅债务，他还的还上几年。我们之间的经济条件同样存在着不小的差异。我是个人民警察，国家公务员，而他，仅仅是个保安公司的临时工。我们之间在现实生活的“角色扮演”同样存在着差异。我的父母事业有成，而他的父母……我们的家庭依然存在着差异。如此有差异的两个人之间也会有戏？我觉得有点难以想象。退一步说，如果真的有戏，那以后的结局将会是什么呢？想来，这个问题是个人都懂。
       我不清高，也不孤傲，但我会正视现实。蓝友富，这个热心善良的保安大哥应该会成为我的朋友，我的知己，但他不会绝不会成为我的爱人，我的老公。
      我窃笑。油菜花还没开呢，我怎么像只小母猫一样发情了？都瞎想些什么呢？真是莫名其妙。

蝉鸣暮秋

《遇见》
（50）
       2月14日，正月十二，西方的情人节。这天我上班。
       快下班时，小舟问我，今晚有什么节目？我淡然一笑，说回家，看电视，睡觉。小舟也笑笑，说太单调了吧。要不，我帮你约那上尉出来？
       又是那上尉。我说算了，我自己是个穿制服的，我不想再找个穿制服的。小舟说那我给你介绍个老师如何？八中教英语的，人长得挺帅，和你这大美女很般配呢。我说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小舟诡秘地一笑，说是不是已经有了？快说说，是什么人。我说我懒得理你。就收拾好东西下班了。
       回到绿洲湾，打开房门，我一眼看见沙发茶几上摆放着一大捧鲜红的玫瑰。玫瑰旁有一贺卡，上书“情人节快乐”。但却没有落款。是谁送的？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爸。我想我的房间只有我爸才有钥匙。我爸送我情人节玫瑰，不适合吧？我心里没有一点惊喜的感觉，相反，却有一种“被可怜”的愤懑。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爸，劈头就问老爸你什么意思。我爸说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我说你送我玫瑰花了？我爸说没呀。我又问那我的房子谁还有钥匙。我爸说前天我妈问他要了钥匙，说有点洗涤用品要带给我。
       我妈。原来是我妈在捣鬼。我挂断了我爸的电话，却懒得再打电话给我妈。我就是再笨也应该猜到了，是谁送给了我这捧玫瑰。
       说心里话，一直以来，我虽说对何公子没什么特别的好印象，可还不坏。应该说马马虎虎也算过得去。但这一捧玫瑰，却让我有点瞧不起他了。难道，他连这一点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吗？且不说这情人节礼物他该不该当面送我，至少，他应该在卡片上具个名吧。跟我玩神秘，玩惊喜？我不稀罕，也受不起。说到底，我们并不熟，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底气不足了。假如他真的就是那个“杨总”，我想应该是个处事很干净利落的人，与一个警察玩匿名，我想，他不是太聪明，就是太笨。
       我之所以不打我妈的电话，是因为我知道，我妈会打我的电话。她不像我爸那样“阴险狡诈”，我妈是个肚子里藏不住事的人。她雍容大度率直豪爽，这一点挺让我欣赏。
       果然没过多久，我妈的电话就来了。她问下班回家了吗，晚饭吃什么，准备哪天回绣湖等等等等一大堆废话。我知道她的目的是想知道我对那捧玫瑰的反应。我装着若无其事地与她瞎掰，就是绝口不提玫瑰。终于，我妈忍不住问我，说看见茶几上的玫瑰了吗？我说见了，现在躺在垃圾桶。我妈急了，说你怎么这样。我说我都不知道是谁送的。你不是从小就告诉我，不要收受陌生人的东西吗？我妈说你这个傻囡，自己家里的东西会是陌生人送的？我妈似乎真的急了。我想笑，但竭力忍着，我说我又不知道是谁，只能当做陌生人了，难道老妈你知道？我妈说我知道，是阿健送给你的。他忙，就让我代送了。
       忙？我忽然无语了。忙得连情人节礼物也让长辈代送？何公子，我真的服了你！
我妈问你怎么了？我长叹了口气，说，妈，你以后别再做这样的蠢事了，好吗？算我求你。
他忙他的，我忙我的，帮着送什么花，我不需要。以后有什么事你让他自己来。这算什么事。
       沉默了片刻，我妈吞吞吐吐地说，其实，这事他不知道，是我自己做主代他送的。
       一股无名火忽然冒上了我的心头。我真的觉得对我妈已无话可说了。我咬牙切齿地迸出了一句话：以后我的事您少管。要不，你就干脆把我论斤卖了。
       愤然挂断电话，我委屈得想哭。老妈，难道你女儿真的嫁不出去吗？

满仓

路过

蝉鸣暮秋

《遇见》

（51）

   下班，我回到了绿洲湾。在大门口，我看见蓝友富在安慰一个八九岁小男孩。小男孩的身旁是一瓶打碎的酒。小孩在哭，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蓝友富不住地轻声安慰着小孩，但小孩就是一直哭。蓝友富显得很无奈。看似犹豫了一下，他用面巾纸替小孩擦去眼泪，并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让小孩再去买酒。

   小孩抽泣着重新去小卖部买了瓶加饭，在蓝友富的劝说下回去了。我走过去问是怎么回事。蓝又富很坦然地告诉我，说小孩住十一幢，父母离异，只有他和父亲住在这里。那父亲是个酒徒，每天都要儿子下楼买酒，而且脾气很坏。上一次小孩不小心打碎了酒，回家后被那恶父痛打。今天这孩子又闯祸了，雨天路滑，又碎了酒，所以害怕得要命。他帮着掏钱买酒，为的不是那酒徒，而是苦痛小孩。他说他不明白，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我停好电瓶车，掏出一百元钱递给蓝友富，说这小孩真的可怜，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你也替我帮帮他。蓝友富笑了笑，说你有这心意就好了。这点钱我还有，只是想到那酒鬼，我就气愤。

   我收起了钱，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与蓝友富刚刚的“壮举”相比，我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渺小，是的，在我眼里，那十元钱是真正的壮举。

   我不知道十元钱要卖多少个易拉罐才能赚到，想来百儿八十个总归要吧?用这百儿八十个易拉罐卖来的钱就这样悄悄地帮助一个小屁孩，且悄声无迹，还不如打个水漂。这是什么？是真善，是大善。我觉得这十元钱比电视里的那些举着牌子捐一万二万的大款们更值得我尊敬。

   回到家来，我泡上杯“摩卡”，在窗前望着小雨中的丹溪路，在沉思：人的品行与能力，究竟哪个更可贵？

   品行可以说是自小养成的，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成全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的老话。而能力呢？自古英雄出少年，大器晚成也堪豪。吴承恩70成巨匠，姜子牙80遇文王。人生，还讲究一个机遇。

   什么是门当，什么是户对？其实，我不讲究这个。关键，是看我们怎么去理解。我想帮帮蓝友富。他在这里做保安，三至五年才能还清债务，那他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艰难。这样的好人我真的该帮帮他。我想在我爸的公司帮他谋个收入高点的职位。只是，我不知道他擅长什么，有没有什么能力。

   我想去问问蓝友富，他擅长什么，但最终没去。我觉得还是先向小徐兜个底，让小徐看看该怎么安排。可以让蓝友富从底层做起，然后再看他的能力到底如何，当然，待遇方面绝不能亏待他，至少，收入较之要翻番。

   但有一前提，那就是他蓝友富人够机灵，肯吃苦。否则，我帮也是白帮。不过，他肯吃苦，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够不够机灵，这个我也没底。

蝉鸣暮秋

《遇见》
（52）
       接连几天，我都没见到蓝友富。难道，他调到别的地儿去上班了吗？
       元宵节过后的第三天早上，我去上班时，刚好一个大胡子的保安正站在绿洲湾的门口，我便停下电动车问了他。大胡子保安告诉我，这几天蓝友富请假，因为他母亲生病住院了。我随口问是什么病，重不重。大胡子告诉我说有点麻烦，可能要截肢。要截肢？我吃了一惊。大胡子接着说昨天他们几个同事已经去人民医院看望过了，老太太躺在床上真的可怜。
       截肢？竟然要截肢？我忽然有了想去医院看看的念头。我问住人民医院几区几床，大胡子说是急诊部218床。
       我上班去了，但心里总想着那可怜的老人。病重到要截肢，那是什么病？除了车祸，最可能的应该是糖尿病。糖尿病如果血糖控制不好很容易出现末梢神经损伤，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足部溃疡，如果不合理处理，溃疡严重后就只能截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蓝友富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了。中午我有二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决定去医院看看。
       人民医院在江北的新华路，离我上班的单位其实也不算远。吃过中饭后，我骑着“爱玛”电动车去了趟人民医院。
       在医院门口，我买了个水果篮。起初本想买个花篮，但觉得不妥，老太太更需要的应该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当然，如果老太太得的真是糖尿病，其实水果也不妥，可一时我又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东西，空着双手总不好意思，且先将就着买点得了。我还用单位的信封装了二千块钱。钱不多，是我的心意。我想告诉蓝友富，你乐善好施，应该得到回报。
       在人民医院住院部，我很容易就找到了218床。这个病房有二个床位，但只住着一位病人。我进去时，除了床上躺着的一个老太太外，并无别人。老太太头发花白，闭着眼，似乎睡着了。我没敢打扰她，手拎着水果篮不知如何是好。我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蓝老太太。要是弄错，会很尴尬的。正犹豫间，门外进来了一个姑娘，一见到穿着警服的我，她愣了一下，轻轻地问我，您找谁。我问这是蓝友富的妈妈吗？我指了指床上的老太太。姑娘点头称是，问您是哪位？我把水果篮递给了她，说我是蓝友富的朋友。姑娘忙接过，连说坐，坐。我问蓝友富呢？姑娘说我妈这几天连着喊痛，我哥守着连续二天二夜没睡觉了，刚刚被我赶着回去睡觉了。
       原来，姑娘是蓝友富的妹妹。她告诉我，她妈妈得的正是糖尿病。因为家庭经济条件的原因，一直都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而且在家调理得也不够好，以致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说她们兄妹俩都很内疚，觉得对不起老人。说着姑娘不禁哭了起来。我连忙掏出手纸安慰她。说真的，我最见不得人哭，我叫她看开点，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孝敬老人也是一样的。蓝妹妹点点头，擦去了眼泪，说其实她哥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了她和妈妈，他至今都还没成家。
       我掏出信封递给蓝妹妹，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杯水车薪。蓝妹妹起初推辞着不肯收，我说你这不是看不起我吗？
       我告诉蓝妹妹，一定要尽心地照顾好老人，如果有什么困难让你哥告诉我，我会尽我的力帮忙的。另外，告诉你哥，糖尿病病人本身就有代谢紊乱的症状群，有不少病人，特别是老年人会有高血脂等合并疾病，这样就容易形成血栓。如果截肢的部位是长骨，也就是股骨，大腿根部以下，膝部以上的那个骨头，手术后，病变处的血栓就有可能会随静脉流入肺引起急性肺栓塞，这样会有生命危险。还有一种可能是脂肪栓塞，就是股头里面的脂肪随静脉流入肺引起急性肺栓塞，跟上面的道理是一样的。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有什么问题多去问问医生。
       蓝妹妹连说谢谢，并问我怎么称呼。我说你就说是个警察姐姐，你哥他就知道了。
       我告辞了。我想，在双龙，蓝友富肯定只有我这么一个警察朋友。
       蓝妹妹非要送我出来。我说不用，你在这里照顾老人吧。她说她妈妈睡着了，没事。她顺便出去还想买块毛巾。
       出了医院大门，我去推车。见到了我的“爱玛”，蓝妹妹忽然恍然大悟，说原来是你呀。我不解，问你认识我？蓝妹妹笑笑，说我认识这车。我也笑了。是的，蓝妹妹也曾经帮助过我，那次我的车爆胎，不正是蓝妹妹推去修的吗？

强头

月夜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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